第七十七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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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喝酒, 大约很难尽兴,不知阁下可愿赏光共饮?”得意过后,景濯适时地转开了话题, 提议道。
  聂逐在世间行走多年, 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外的意思,从善如流地应了。
  丰邑最高的塔楼上, 站在楼顶, 只需伸手,好像就能探到星辰。
  高处的风吹来, 聂逐盘腿坐下,低头看着下方灯火已歇的城池,露出懒散笑意。之前在张氏府宅中经历的凶险, 似乎转眼就被他抛在脑后,并不放在心上。
  接过息棠递来的酒坛,聂逐揭开酒封,顿时嗅到甘冽酒香,不由眼睛一亮。
  好酒!
  丹羲境中,最不缺的就是好酒。
  “我还没喝过这等好酒。”聂逐这样感叹了一句,哪怕还没入口, 也感知到了其中富蕴的灵气。
  不过心大如他, 也没有为此露出太过诚惶诚恐的姿态。
  就算知道息棠有个了不得的身份,景濯或许也来历不凡,他也没有紧张得失了常态, 连话也说不清。
  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情,当年聂逐也不会将陵昭留在身边。
  关于陵昭的过去,该从哪里说起才好呢?
  陵昭的父母是谁,从何处来, 聂逐也不清楚,当年山神庙中的严婆捡到他时,他就已经是五、六岁模样。
  寒冬时节,陵昭赤身地走出山林,身上只胡乱缠着些藤条枝叶,不知寒暖,连话也不会说。
  严婆年轻时失了丈夫,孤身将儿子拉拔大。
  儿子成家有了女儿,日子眼看着要越来越好的时候,遇上一场洪水,两间茅屋,几亩薄田,什么都没了。
  儿子被洪水冲走,不知所踪,儿媳和孙女死在了洪水后的瘟疫中,到最后,只有她活了下来,沦落到破败的山神庙中。
  失了亲人的严婆以为陵昭是因痴傻为家人所弃,就算自己境况困窘,也还是将他留在了庙中照顾。
  严婆叫他小叶子,或许是因为陵昭出现时缠了一身藤蔓枝叶,又或许是因为她病死的孙女叫小花。
  陵昭虽然不哭不闹,却听不懂她的话,拿着什么都只会往嘴里放,严婆花了很大的功夫,终于让他知道了什么能吃,什么不是用来吃的。
  眼见陵昭学会了理解自己话中意思,也能简单地说上几个字表达自己的情绪,这让严婆升起希望,或许有朝一日,他能与常人无异。
  只是冬去春来,严婆越来越老,陵昭却还和被捡到时一样,半点没有长大的迹象。
  她终于意识到,陵昭或许根本不是人。
  严婆不觉得害怕,只是抚着陵昭的头,喃喃道:‘若是我走了,你该怎么办?’
  谁来照顾他?
  严婆隐约觉出,自己已经大限将至。她并不畏惧死亡,甚至期盼着能与家人在黄泉团聚,唯独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养了十多年的孩子。
  就算他可能不是人,而是什么山精鬼怪,对她也没有分别。
  这年入冬的时候,严婆病了。
  她突然发起高热,意识混沌,连起身也不能。
  陵昭一遍遍地叫着婆婆,却没得来任何回应,似乎意识到她是病了,于是背起她,冒着风雪往县中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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