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饿(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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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地上托,土也在扬。
  魂在飘…在天上…像在梦里…
  ——
  嘴里传来某种感觉,有人在捏著他的下巴在嚼。
  不多乾的舌头重新启用了味蕾,临了好歹是混了个水饱的。
  嗯…是面…是那种自家做的火烧饼的味道,其实也就是烙饼。
  香…香啊…不用那人捏,他本能自己嚼了起来。
  干噎的饼子下肚,等了许久的胃酸开始工作,人逐渐有了点力气。
  似乎有人在耳边说著啥子,听不太真切。
  吴天喉咙里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吞咽声。
  饼渣混著冷水刮过食道,火辣辣的刺痛竟让他恍惚间觉得亲切——飢饿是活著的铁证。
  他蜷缩在草蓆上,眼皮重得发颤,却仍能嗅到混著艾草和苦药味的空气。
  那人手指粗糙,捏著陶碗往他唇边凑时蹭得他下頜生疼。
  “莫急,再呛死一回可没处寻参汤吊命。”
  嗓音像老树一样厚重,吴天勉强撑开眼皮。
  月光从窗欞斜切进来,映著张布满沟壑的脸。
  老人枯瘦,正用带口的铁勺搅动瓷罐里黑稠的药汁。
  墙角药柜上堆著晒乾的蜈蚣串,樑上悬的蛛儿隨药气微微颤动。
  三日后吴天才看清匾额上『仁济堂』三个鎏金的木雕字。
  药柜泛著陈年柏木的幽光,每个抽屉铜环都磨得增光发亮。
  抓药时老郎中总用那根缠著红线的铜尺量药,红线早被血褐色的不知名污渍浸得斑驳。
  街坊说这大夫治疯狗咬伤最拿手,却没人知道他从哪来。
  “疤,倒像是阴司判官勾的硃砂笔。”老郎中突然捏住他鼻樑,独眼里泛著浑浊的光。
  用力捏著吴天便晕死过去。
  青石板沁出的凉意渗进面颊时,吴天的睫毛颤了颤。
  耳畔传来陶罐相碰的清脆声响,混著某种焦苦的草药味,与他记忆里医院消毒水的气息截然不同。
  鼻腔突然灌入浓烈的血腥气,激得他猛然一震,却对上一片染血的麻布衣襟——救他的人正將他半抱在怀,往他嘴里塞第二块饼子。
  “莫要囫圇吞。”苍老的声音带著金石相击般的清越,枯枝似的手指捏住他下頜。
  “你胃囊空了三日有余,这般吃法要出人命。”
  吴天这才看清眼前人:老者身披云纹直裰,银髮用木簪草草綰著,眉心竖著道深紫的悬针纹,此刻正隨皱眉的动作拧成川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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