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的变更(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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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爬起来,把跳板从低的铁皮顶层那里抱过来,开始对准那扇窗子送过去。他不断地用一只脚踩着自己这一端,用自己的重量使它不会在半空中沉到窗架下面去。它没有碰到窗架就穿了过去,把打开的窗子里面的窗帘往后推去。然后他慢慢地小心地让它下落,这段空间算是连接起来了。他看清楚自己这一头确实架在了顶层上,否则的话等他踏上去跳板会滑脱的;然后他就让它架在那里,擦了擦双手,站起来,踏上架在顶层上的这一头。他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
  他倒不怕他的重量会将跳板压断;在这之前他在屋顶上试过很多次。他俯身在它上面.双手各抓着一条边,开始手脚并用地往对面爬。距离不太远,他始终不往下看,眼睛牢牢地盯着正前方的窗子。跳板稍微有一点斜度,但不足以对他造成麻烦。他尽力注意,将身体的重心放在当中,不让跳板倾斜。事实上,他一切都掌握得很好,万无一失。窗玻璃就在眼前了,它的那份冰凉握到了他的鼻尖。他用手勾住了窗底。把它推到顶上,从窗子下钻进了房间。一切都易如反掌!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窗子往下放到原来的高度。他把跳板往后推推,不让它把窗帘顶起到惹人注目的程度,但是跳板还是搁在那里。他不必开灯;他事先在对面的楼顶上侦察过,对房间里每个家具的位置了如指掌。他打开衣柜门,把架子上的衣服往旁边推推,腾出位子好让他钻进去。然后,他从腋下掏出点38手枪,走到房间门口,站在那里听动静。外面没有任何声响。他将手伸进大衣口袋,掏出一只大的生土豆,上面细心地钻了一个小洞。他把土豆套在枪管上.当作消音器,套得很紧,不会掉下来。然后,他在黑暗中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手里握着枪,朝门口张望。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远处什么地方的电梯门砰地响了一下。他立即站起来,退回到衣柜里,将门带上,留下一条细缝,正好容一只眼睛看出去。那种咧开一只嘴角的微笑又出现在他的脸上。房门上钥匙在轻轻转动。门打开了,开着灯的门厅里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门又关上了,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在一个极短的瞬间,那张转过来的脸正好对着衣柜的门缝,布赖恩斯情不自禁地点点头;正是这个家伙,回到了家里,走进了这个房间,现在唯一可能阻碍他顺利实行计划的,就是如何安全地离开现场。但是看起来他的计划不会受到阻碍——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随后那张脸从他的视线中消失。钥匙在写字桌的玻璃台板上发出咔啦啦的声响,一件黑色外衣的一角搭在了白色的床上,只听哒的一声响,一架袖珍收音机开始预热,发出低低的嗡嗡声。那个人大声打了个哈欠,在布赖恩斯的视线外面走动了一会儿。布赖恩斯握着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站在那里等待。
  事情发生时,快得就像照相机的闪光。衣柜门突然大开,他们面对面凝视,相距不超过六英寸。那人的一只手还抓着门球,另一只手抓着外衣准备把它挂起来。他的外衣先掉在了地上。布赖恩斯甚至没有举起抢来,它已摆好了架势。那人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灰,整个脸儿像果子冻似的要从脑壳上流下来。他慢慢向后退了一步,不让自己摔倒,布赖恩斯慢慢地向前跨了一步,跟上他。他看都没看一眼便将那人的外衣踢开。
  “嗨,希契,”他轻轻地说“最先射出的三颗子弹上有你的名字。愿意的话就把眼睛闭上。”
  希契没有闭上眼睛;相反他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活像剥去壳的煮过头的鸡蛋。他的嘴巴和舌头动了整整一分钟,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他终于吐出了这么几个字:“这是为什么?”
  布赖恩斯因为离他近,才听见了他的话。
  “在我提醒你的时候,你不停地慢慢转过身来,”他说“爪子松开,像乞讨肉骨头的拘一样。”
  这个受害者像个陀螺似的在原地转动,随时要倒下来的样子,双手伸开与肩膀齐,掌心向下,随着身体一起晃动,布赖恩斯熟练地在他身上的几个地方拍了拍,确信他没有武器。
  “行了,”他默许道“这将是你的最后一次锻炼。”
  那个人停止了转动,双膝微微弯曲,然后就停留在那里,像是从一根绳子上吊下来似的。
  那只玩具收音机终于完成了预热,嗡嗡的声音消失了,房间里响起了第三个声音,细弱无力,含糊不清。布赖恩斯朝那里瞟了一眼,随后又盯住眼前这张苍白的脸。
  “我六个月前就出了监狱,”他吼道“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找我去年的小妞——人家叫她戈迪——你常见我跟她在一起,记得吗?”
  希契的眼睛像大号铅弹似的在脸上转动。
  “到处都不见戈迪的踪迹,”布赖恩斯接着说“于是我四处打听,知道我听到了什么?有个叫希契的无赖.据说还是我的朋友.见我一转身,就插进一只脚,拐走了戈迪。现在我得把话说明白,”——他轻轻晃了晃手枪——“使我恼火的倒不是那个妞;现在她对我已经没有意义,即便现在能得到她,我也不想要了——但是任何人都别想这么对待我并且逃之夭夭,不管是为了生意,还是一个女人,或者只是说我几句不中听的话,任何人挤兑了我,我都要找他清帐。”
  他那只扣着板机的手指关节上的皱纹开始舒展开来,好像它正在往后弯曲;希契的眼睛紧盯着它n],像放大镜一样膨胀起来。“我连说句话都不行吗?”他嗓音粗哑地问。
  “说了也没用,”布赖恩斯斩钉截铁地说“不过你说吧,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样的谎来——这颗土豆后面给你准备的是同样的答案。”
  希契浑身颤抖起来,他急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说出他的一大套理由来。“我不会撒谎,你抓住了我,我说谎又有什么好处呢?当时她快饿死了,”他哭诉似地说“你留给她的现金被她丢失了——”尽管在死将临头的痛苦之中,他的眼睛仍然抓住机会判断出布赖恩斯对这句话的反应。“我知道你留给她许多钱,但是——但是有人将它拿走了,弄得她一贫如洗,”他纠正说。“她来找我,她身上连饭钱都没有,栖身的地方也没有。我——我开始照料她,全看在你是我的朋友的份上——”
  布赖恩斯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希契的脸上大汗淋漓。现在,收音机里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如泣如诉的音乐声。布赖恩斯又朝它看去,目光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又收了回来。
  “你自己不是也会对任何人都这样做吗?”希契答辩道。“你自己不也会这样做吗。后来并非故意地,我猜想我们坠入了情网——”
  布赖恩斯眼睛眨都没眨,但是手枪已经垂下了一点儿,现在对准了受害者的大腿,而不是胸膛;也许是土豆的重量使然。希契的脑袋也跟着往下垂,眼睛紧盯着它;他看上去像是注视着地板在忏悔。
  “我们知道我们做错了。我们谈论过很多次。我们都说你多么了不起——”他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脸色还是显得苍白,但不再发灰。他不停地往下咽着口水,一方面可以抑制情绪,另外也可以使喉咙保持润滑。“最后我们屈服了——我们实在情不自禁———我们结婚了——”一声轻微的抽泣使他的嗓音变粗。
  布赖恩斯第一次显示出某种惊讶;他的嘴巴略微张开一点,并且保持着那个姿势。希契一眼看见了旅馆地毯的花纹.似乎找到了灵感。
  “不仅是因为那个——而且,而且现在戈迪有了一个孩子。我们有了一个小孩——”他后悔地抬起头来。“我们用你的姓为他命名——”现在手枪在指着地板;布赖恩斯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嘴角也软了下来。
  “等等,我这儿的抽斗里就有一封她的信——你不妨亲自看一看。把抽斗打开。”希契邀道.“这样你就不会以为我是想要逃避惩罚了。我就站在这儿的墙边。”
  布赖恩斯从他身边走过拉开抽斗,朝里边张望。
  “把信拿出来,”他迟疑地说“如果你拿到了的话,指给我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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