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节(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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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巴黎地狱街
  关于放逐波旁王族长房的博德和布里格维尔议案
  十月十一日我回到巴黎,我的那本小册子于同月月底出版了,书名为关于查理十世及其家被放逐之议案或者称为论王朝复辟与选举君主制之续篇。
  当我这些耽误了的回忆录将来出版时,那些日复一日、单调无聊的口诛笔伐,那些我在世时人们醉心痴迷的事件,那些我与之周旋的敌手,甚至查理十世及其家族的驱逐,等等,他们会把我的回忆录当做一回事吗?一切报纸的弊端就在这里:对于一些已变得无关宏旨的题目争论得轰轰烈烈;读者看到的仿佛是一些他连名字也叫不出的、默默无言的影子在舞台上晃来荡去。然而,在这一幕又一幕俗不可耐的剧目中,人们收集了一个人和多个人的历史事迹和观察结果。
  我首先把博德先生和布里格维尔先生先后建议的政令列入在小册子的开头部分,然后在仔细研究了人们支持的5个决定后,我说道:
  我们度过的最糟糕的时期似乎就是我们目前所处的时期,因为在人们的理性、道德和理解的领域里无政府主义当道。民族的存在长于个人的存在:一个瘫痪病人在死亡前有时可以在病床上舒适地躺上许多年,而一个民族在覆灭之前却要在历史上经历漫长停滞衰弱的时期。一个新君主所需要的是激情、年轻、勇敢果断、面对未来、领着法兰西向着未来大步前进。
  因此,这个国家需要治理,它已面黄肌瘦,被医生开的药方弄得虚弱无力;它可怜又可悲,日渐贫困,两手空空,无计可施,全靠救济,向每个人乞求恩惠;可它脾气暴躁,一面笨拙地模仿正统派,一面又大肆攻击它,它反对共和主义却又在它面前瑟瑟发抖。这种布鼓雷门的做法只有在对它构成威胁的两个对立面里才能看到它的敌人何在。为了站住脚,它招募了一支由老兵组成的军队:如果说他们的臂章上带着像他们发出的誓言一样多的人字形条纹的话,那么他们的袖子比蒙莫朗西的号衣还要花里胡哨。
  我怀疑自由会长久地迎合君主政体的火焰瓶,法兰克人已把这种自由置于兵营之中;他们的子孙后代自小尝到了自由的甜头和爱心,自由像前朝一样,希望得到颂扬,而他们的众议员正好都是军人。
  这场辩论之后,我将详细讲述我们在对外关系中的体系问题。维也纳会议的重大错误在于把一个像法国这样的军事国家强行推人敌视河这边的居民的境地。我让大家看看外国人是怎样地蚕食我们的领土和取得权利的,而这一切,我们在七月里是能够夺回来的。多么深刻的教训啊!追求军事辉煌的虚荣和征服者的暴行触目惊心!假如立一个增加了法国财富的历代君王的名单,波拿巴会榜上无名,而查理十世却会占着显著的位置!
  说来说去,我还是回到路易菲力普的身上来吧,我说道:
  路易菲力普是国王,他篡夺了那孩子的君主权,成了它的直接继承人,成了查理十世把其交给这位王室总兵手里的那个弃儿的继承人;他当时可像个老练的监护人,忠实的保管者和慷慨的保护者。在这杜伊勒利宫里,躺在这无辜者的床上不失眠,不内疚,没有幽灵出现;而这位王子找到了什么呢?一张空荡荡的御座,那是由一个幽灵,一个鲜血淋淋的双手拎着另一个君王头颅的幽灵1奉送给他的。
  1指路易菲力普的父亲,菲力普—埃加利泰(philipp-egalite)。尽管他在国民公会投了处死路易十六的一票,他还是在一七九三年十一月被送上了断头台。
  为了做得彻底,是不是在法律里应装配上卢伟尔2式的铁器以给被流放的家族以最后一击呢?如果它被风暴推上了岸的话,如果不嫌亨利年纪大小、不够推上断头台的年龄的话,那么,好吧!你们这些先生们,为了让他死去,就免除其年龄的限制吧。
  2巴黎制鞍具的工人,杀害贝利的凶手(一八二年),后死于断头台上。
  同法国政府谈过这些后,我转身朝奥利洛德走去,并补充道:
  在结束我的讲话时,我能冒昧而放肆地为那些流放中人讲几句话吗?他们在遭受着痛苦就像他们在他们的母亲怀抱里遭受着不幸一样,这不幸就像我难于抵御的诱惑,我总觉得它有理;我担心有损受尽凌辱的伟大人物神圣而庄严的威信;这些伟大人物从今以后只有我这个溜须拍马的人了。但我将克服我的弱点,并尽力让人们在某个不幸的日子里听到一种能为祖国增添一线希望的声音。
  王子的教育应当与政府的形式及国家的风俗习惯密切相联,否则,在法国就不再有骑士会、骑士、焰形装饰旗下的士兵和披着铁铠甲的勇士随时准备跟着指挥旗前进了。人民也不再是过去的人民了,而是经过了几个世纪的变迁、不再具有我们祖辈的风俗习惯的人民。无论是痛惜还是颂扬突然而来的社会变革,都应当尊重国民,尊重事实,进入当时的时代去思考,然后据此采取行动。
  一切都掌握在上帝的手里,除了一旦从这只强有力的手里掉了下来就再也回不去了的过去。
  也许这个孤儿离开在他年青时就给他蒙上了不祥之兆的阴影的这个斯图亚特城堡的时刻快要到了。贝阿尔乃最小的儿子应该加入到他这种年纪的儿童行列中去,上公立中学去读书,学习今天人们知道的一切知识。但愿他成为他的时代里最具见识的年轻人,但愿他掌握当代最具先进水平的科学知识,但愿他把我们时代的一个基督徒的学问融会到圣路易时代的一个基督徒的美德中去,但愿出门旅行能教给他社会的道德与法律知识,但愿他在漂洋过海之后,能对各国的宪法和政府,自由的民族和被奴役的民族作一番比较;他要是有机会在国外能遇到那些普通的士兵,但愿他也去尝尝战争的危害,因为,没有听到过炮弹的轰炸声,是绝不会有能力对法国人发号施令的。那个时候,人们会为他做从道义上讲所能做的事了。不过,你们得特别注意,不得用那种不能战胜的法权思想去培养他;远远不能吹捧奉承他去与他的父辈比高低,而是要使他有永远也达不到那种高度的思想准备;培养他是为了让他成为人而不是成为国王:那才是他最好的机遇。
  就这些了:不管上帝怎么想,他将在我温存而痛苦的忠贞候选人中保持一副旁人无法夺走的世纪之尊的姿态。千百年来的历史在这年轻人的头脑里总会充溢着胜过以往任何朝代的豪华排场。如果,从他个人来讲,他若能戴稳这顶崭新而古老、辉煌的王冠,如果他双手能毫不费力地举起祖先流传下来的今天的君主权杖,哪个帝国还会遗憾呢?
  我如此反对其议案的德布里格维尔伯爵先生在我的小册子上写下了几句反思的话;他的反思是随下面这封信寄给我的:
  先生:
  您那极富说服力的篇章使我从思想上对我的议案进行了反思,我决定向需要让步,向公布这些反思的义务让步。发现自己与您这位才华冠世、忠贞不贰、能将众多头衔纳入公众思考的当世俊杰作对,我感到汗颜无地。祖国已危难当头,而且我也不能就我们之间的分歧聚讼纷纭了:此时的法兰西需要我们团结一致,共同来拯救它,用您的才智来帮它一把吧,我们共同努力来助它一臂之力吧。在这片土地上,大家彼此不和的时日不会长了,不是吗,先生?您将是人民的诗圣,我们是您的士兵,而且我将十分高兴地自认为我会是您的最热情的政治上的参与者,就像我已经是您的最虔诚的崇拜者一样。
  您的十分谦卑、十分驯服的仆人阿芒德布里格维尔伯爵
  一八三一年十一月十五日于巴黎
  又及:我不能再迟疑下去了,我对决斗者投出了狠狠的一枪。
  致阿芒德布里格维尔伯爵先生
  先生:
  来函收阅,您真不愧为一名绅士:请原谅我用了这个古老的名词,但它与您的大名、您的勇气以及您对法兰西的爱是完全一致的。同您一样,我恨透了外国对我们的奴役:倘若关系到保卫我们的国家,我不会要求戴上诗人的桂冠的,而是要手执老兵的长剑加入到士兵的行列。
  对您的反思,我还没有来得及读它;如果政治形势能引导您撤消让我如此怆恨伤怀的议案的话,我将何等地高兴与您相聚在一起啊!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没有障碍,有的只是幸福和对我们祖国的荣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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