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善变是人的本质,人是靠不住的(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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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兰西使者更是直言不讳:英格兰王室吃的是法餐。
  冯保尝了下,和这种涂酱相比,西湖醋鱼都属于无上美味了,最终冯保没敢让陛下试吃,他怕自己脑袋搬家!
  殷正茂在奏疏里提醒陛下,霸权的武力开拓是一条路,利用商品优势,对全球吸血,是另外一条路。
  开海的时候,这两条路都能走得通。
  霸权的武力开拓,真的很累很累,哪怕是皇帝,也要每日操阅军马防止暴力失控,走向穷兵黩武的终末。
  但利用商品优势,吸收世界范围内的白银,是一条不那么累的道路,这条路也不仁义,甚至会更加残忍。
  商业殖民同样血腥、暴力,即便是大明开海,搭建的小三角贸易、大三角贸易,无不是人头滚滚,倭奴、夷奴的骨血,埋在了种植园的土地里,换得了种植园的丰收。
  在奏疏的最后,殷正茂十分委婉的表示,如果陛下对吕宋另有安排,就留下殷宗信在京师,住到驸马府之内。希望陛下能看在殷正茂他为国开拓,死在开拓路上的苦劳上,留下一些体面。
  “一个个,都什么意思?”朱翊钧看完了奏疏,产生了一种羞愤的情绪,他看着冯保,惊疑不定的问道:“怎么,在国姓爷眼里,朕就是这么靠不住的人吗?”
  殷正茂的最后部分很委婉:
  臣子宗信愚钝,若不堪驱使,乞准其归京,入驸马府奉陛下左右。
  臣以衰残之躯,伏乞天听,臣自受命开藩以来,二十载栉风沐雨,幸赖陛下威德,得展尺寸之功。今疠瘴缠身,恐大限将至,臣非敢存私,唯惧孺子,败陛下南洋大计。
  臣临表涕零,爪痕犹带椰雨咸涩,魂兮终当护佑我皇明基业。
  但朱翊钧怎么看,都觉得殷正茂在骂人,骂他这个皇帝靠不住,生怕自己孩子在复杂斗争中,成为那个被牺牲的代价。
  这种羞愤的情绪很快就变成了焦躁,因为张居正也这样,张居正好像从来没想过皇帝保他的身后名,最大的期望也就是人亡政不息。
  张居正久居朝堂中枢,殷正茂远镇吕宋,这两个人天南海北,想法居然如此一致。
  不光是他们,连王崇古也是,王崇古临到终了,也只是拜托陛下看好王谦,没有过多的要求了。
  朱翊钧眉头紧蹙的回顾了自己这二十年,他觉得自己的表现,应该还不错才对。
  “陛下,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冯保看着春秋鼎盛的陛下,他倒是非常理解张居正、殷正茂、王崇古为何有这种想法,但陛下还年轻,陛下不能理解。
  冯保仔细斟酌了下说道:“陛下,国姓爷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他知道人是靠不住的。”
  “人的寄托,可以是音乐、可以是书籍、可以是国事功业、可以是山川湖海,也可以是某个集体,可唯独不能是人,因为人的本质是善变的。”
  “如果把自己一生的功业、最在意的事儿,完全倚靠在一个如此不稳定的东西上,并且抱有过高的期待,能得到的只有失望,必然以失败告终。”
  “甚至成为最后杀死自己的利刃。”
  冯保虽然已经竭尽所能的解释了,但他知道陛下不明白,因为陛下身上没有暮气,陛下朝气蓬勃,昂扬向上,而且陛下还遇到了靠得住的张先生、戚将军。
  大概四十不惑的时候,陛下就能完全理解了,善变是人的本质,人是靠不住的。
  朱翊钧两辈子加起来活了快六十了,但他这两辈子始终处于壮年,没有积累到暮气这种东西,他的确不太理解冯保的话。
  朱翊钧把这段话理解为:
  大臣们觉得走狗烹才是常态,不仅是秦惠文王逼死商鞅,五马分尸,还有汉宣帝在霍光死后对霍光家族的处理,于谦挽天倾于即倒,也被斩首示众,从来都是如此。
  从功利的角度去看,似乎这么做是对的,但朱翊钧不能这么做,或者说他这个皇帝,没那个条件。
  之前于谦已经求荣得辱了,还能推脱给明英宗昏聩,张居正再来一次求荣得辱,就没有士大夫,肯为皇帝卖命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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