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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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啾儿应了一声,并将一件单衣罩在她外面,瞧着铜镜里的她。“小姐难道真想嫁到冯府去?”
  她缓缓摇头。
  “那——为什么”
  “我在赌。”她闭眼说“我在赌爹的心中,他的大事是否那么重要,我在赌最后关头爹会不会留下我。”
  赌?啾儿迷惑了。
  “那小姐有把握会赢吗?”
  “我不知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转眼皇上御旨赐殷、冯两府婚事的佳期已到。
  一大早,冯府是高官麇集,赠礼祝福之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喜乐融融,相比之下,殷府勉强挂上的两个红灯笼显得不痛不痒。而满城的百姓,有着比平时更诡异更热络的交头接耳,个个无不期待这场以权贵撑场的盛大婚礼早些进行。
  吉时将至。
  冯府迎亲的队伍可谓是盛况空前,上千人的仗队几乎排成长龙到达殷府。俊傲的新郎官睥睨于高头白马之上,一身华服更突兀他俊采不凡;他身后的十六人抬花轿布饰得是翠翘碧坠,红绸粉结,一闪一晃的璎珞照花了一干人的眼眸,更别提花轿之后一望便似无际的奁物与吹打队伍了!这种阵势,无不是权势与财大气粗的结合,张扬得令男者自靡,陌头姑娘芳心大乱了。
  殷府府门大开,新娘窕窈的身子喜戴华饰地迎出府门。
  在百姓热烈瞠张的眼中,无一不映出新娘父亲将女儿一对手郑重地交执到新郎手中,由新郎扶入花轿,然后新郎上马,队伍将绕皇城游行一周,然后打道回冯府拜堂成亲,殷家女正式成为冯家妇。
  新郎到殷府迎娶新娘,什么事都没发生———
  在吹打一片中,马头新郎始终带着踌躇满志的温笑,时不时回头朝后花轿注视一眼,然后抬高的眼神间,同样带着一种炯炯的得意非凡。
  马走车转,车转人流,满载的是愿偿的喜悦自得,奔向幸福美好的未来——
  乐声渐近,迎亲的队伍来了。
  是他的自私畏缩?他退开了。
  手执一壶,血丝满布着眼,脚下虚浮蹒跚,几千杯酒从昨夜牛饮至今,他但愿自己是醉了,脑中却清醒。
  弯弯曲曲的堤栏,是他此刻的心,红眼四望,月亭、垂柳、迂廊,再难见女儿身影,风复瑟缩。而那喜气的锣鼓笙声,嘲讽着自己是这般寂寞,他更但愿自己已不省人事,心中却分明为那乐声所吞噬。
  是否天下间父亲都要经受这一种痛苦?十七年的整日相随一遭割舍会有多难?他体会到了,那种痛苦比预期中还来得激烈,绞得他不能吐纳,脑也一同窒息。世界一夕之间变了,他又回孑然一身,而他朝朝暮暮情思所牵的女儿,正离开投靠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不再依附在他的羽翼之下栖息——他眼睁睁地看着。
  迂栏尽头便是泾渭楼,他一步步往上走。
  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
  是谁这么说的?人去楼空,难道这会是永远的遗憾?怎么办?怎么办?女儿身还未被接走,那种愁闷欲狂已不堪忍受。
  烦乱的心理不出一点头绪,千丝万缕的痛苦无法解脱,却愈陷愈深。
  一室还遗女儿驻后余香。他颤抖地拿起梳台中木梳,上面缠绕着泾娘临行前掉落的一丝慌乱的青丝。
  女儿她披上了嫁衣,很美。丽质不点已是逼人呼吸,何况郑重妆描?只是,为何她薄施的脂粉总教泪花儿洗去一遍一遍,临别时回眸,那眼神如此凄美怨诉,这样重重地击垮了他的心?
  新郎官此时应该正从新娘父亲手中接过新娘玉手,坚定有力地执着宣告着占有吧?女儿流过泪的眼此时会更红吗?如果有天她终于发现了新郎的年青俊逸,还会一如刚刚的不胜清怨、眷恋难绝吗?
  他的女儿,将成为冯家妇
  “老爷!”背后突传来惊愕的一声,似是未曾料到泾渭楼真的还会有人上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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