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洒潢川(5 /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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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样的天气,别样的情景。
  那天,那夜,一样的焦灼,一样的渴望,一样的失落和惆怅,偏偏阴差阳错,明明近在咫尺,却失之交臂,对“面”不相逢。
  今天,今夜,一样的情怀,一样的期待,一样的激奋和欣悦,一把小小的雨伞,遮挡着纷纷飘坠的雨丝,遮挡着黑夜寒风,将两颗怦怦激跳的心,围护得这么近,这么紧。
  那时我们俩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相依相偎着,一边喁喁细语着,一边缓步慢行着。我们踏过了一条条街巷,更踏过了一个令我永远难以忘怀的潢川雨夜。
  回到旅社,夜已深了,同房间的客人还斜躺在床上看书。跟他稍稍寒喧过,便立刻打开旅行箱,取出日记本,开始记录这一天里的种种不寻常的经历。眼前始终晃动着她那姣好的、美丽迷人的身影。她美丽么?是的,她的智慧质朴,她的洁白柔嫩,她的童贞活泼,她的善良通透,正是使我动情更令我心迷目眩的人间瑰宝。意识这样流动着,笔下这样记录和描述着。跟她分手回旅社,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然而,被那纤纤玉手紧紧相握的、充满甜蜜温馨的触觉犹在;那相依相偎时传来的、充满女性柔情的芬芳气息犹在;浸渗过太多酒精的血液,此刻如江潮、似海涛般在体内汹涌着,翻腾着。心情始终那么激越澎湃,那么高昂亢奋。思绪更是异常活跃。该记述的都记述完了,合上日记本,抬头看看房客,已经呼呼沉入梦乡了。我却毫无睡意,点燃一支烟,仰身躺下,这一天里所经历过的一切,又都如一幅幅、一组组鲜活的画面纷至沓来。一切都是那么神奇美妙,那么不同寻常!原本以为不可能,以为已经没有希望的事情,现在不仅成为可能,而且一变这么美好。如果始终胆怯、畏惧、犹豫和矛盾,不敢跨出这一步——不敢来潢川,会有今天这么美好的结果吗?一个人的愿望最美好,如果不付诸行动,又怎么能奢望获得成功。“3331——!”命运交响曲的主旋律。贝多芬告诉我们:“命运就是这么敲门的。”关键在于行动。关键要有获得成功的勇气和信心!
  面对这一切,很情绪化的我,感到心里熨贴了,满足了。尽管身在陌生的异域他乡,但因为这里有她,所以,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这里的一草一木,连这破旧简陋的旅社,这万籁俱寂的夜,都变得可亲可爱,变得温馨芬芳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已经是凌晨2点钟了,我仍然毫无睡意,纷纷繁繁的思绪,仍然潮水般不断涌向脑际。对明天的把握啦,未来的憧憬啦,爱的甜蜜啦,责住啦,义务啦等等等等,一个个相继在意识里闪现。心情快乐无比。来前的忐忑、惶惑、担心、忧虑,下车未见到她的那份沮丧、懊恼、失望和心灰意冷等等的感觉,统统不翼而飞了。没有烦恼,没有忧伤,只有获得爱之后的甜蜜欢欣。世界是如此美好!生活是如此芳香诱人!
  恍恍惚惚之间,突然听到啪嗒的开门声,门开处,外面竟是一条黑黝黝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廊,不,毋宁说它更像一条其长无比、深不可测的冰川隧道,显得那么阴森,那么冷浚,那么凶险,那么惊世骇俗。这是怎么了?这是什么地方?我骇然了,颤栗了,惊悸了,心儿紧张得连哪怕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橐!橐!——”忽然从远处传来了沉重、缓慢、却富于节律的脚步声,令人联想到恐怖影片中常常出现的骇人情景,不由人顿时毛骨悚然。那恐怖的、充满肃杀气息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向我逼近。那时我想喊喊不出来,想动动不了,正不知所措的时侯,忽然听到一声嘻笑,并在轻轻呼唤着我的名字。奇怪,这声音好轻、好柔、好甜、好熟啊!会是谁呢?仔细一看,我呆住了,老天!居然是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这时侯怎么会来我住的旅社?莫非自己突然走进了蒲松龄的“聊斋世界”啦?
  “为啥这样瞧着我?是不是不欢迎我呀?”
  我点头又摇头。我睁大眼睛看她,接着再看周围,没错,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觉。赶紧说欢迎。赶紧请她坐下来。她咯咯笑了。并且她一下子就扑到了我怀里。我的心嘭嘭乱跳起来了,血液沸腾起来了,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雄性的力量、雄性的征服欲了。于是就不管不顾地去吻那玫瑰一般娇艳柔嫩的红唇。于是就试探性地把手伸到了她的敏感部位,先是胸部,然后再由上而下到达最私密地带。在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侯,以为她会拒绝反抗的,可是没有。谢天谢地!她没有拒绝和反抗,那就说明她已经默许了。我的心跳加剧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拥有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拥有她!与她融合,与她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融为一体!于是双手开始由外而内地进一步动作起来了。多么美妙多么醉人的时刻啊!那浑圆的乳房,那芳草茂密的、流淌着淙淙溪水的、既神圣又奥妙无穷的生命之泉,简直让人消魂蚀魄、飘飘欲仙,偏偏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怎么回事?怎么早不敲晚不敲,偏偏赶在这时侯来敲门?实在是可憎可恶可恨可恼之极!不理睬它!可是不理睬不行,那敲门声竟一阵紧过一阵,一阵更比一阵猛烈了。实在是无可奈何,只有去开门了。十万分不情愿地睁开眼,吓!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明白了,此刻在外面敲门的是她。原来竟是南柯一梦。
  意识还完全沉浸在刚才那个甜蜜美梦之中,面对真实的、活生生的她,心里反觉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得讪讪一笑道,你这么早就起来啦?
  她随手把门关上,说还早哪,都八点多钟了,谁像你,到这时侯还在睡觉,而且睡得这么沉,敲半天门也不应一声。你知道我好昝起来的吗?从早到现在,我挑了满满一缸水,煮好早饭,又洗濯了一大盆衣服,干完这些活之后我才赶过来的。
  望着眼前这个活活泼泼、充满青春朝气、散发无穷魅力的她;望着那双清清亮亮的眼睛,那副晶莹洁白、光彩照人的脸庞,那副匀匀净净、窈窈窕窕的体态,那领口开处白皙如玉的颈项;再仔仔细细地回味刚才那个醉人之梦,顿时令我感到窒息般的眩晕。那种难以启齿的躁动再次膨胀起来了。但是人毕竟是理性动物。事实和理智都在提醒和告诫我:要想真正品尝到爱情的甜美果实,就必须等到“瓜熟蒂落”的那一刻。已经明显感觉到她那温温婉婉的探询和质疑的目光注视了,不能再胡思乱想了,毋宁说是不能让她察觉自己正心怀“鬼胎”于是便竭力装得从从容容地笑了,一边请她坐下,一边问今天天气如何?雨是不是还在下?
  她快乐地回答说,不啦。她接着又说,你快点,一会儿去家里吃早饭。
  真想这样对她说,凝望你美丽的秀色,亲吻你红润鲜艳的香唇,就不啻于享用人间最最昂贵的盛宴。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不由分说地拽起我就走。
  又踏进这个家门了,感觉仍然是既陌生又亲切,举手投足仍然是畏缩而又踌躇。怎么还是这种心理状态?昨晚不是已经得到笑脸相迎和笑脸相送了吗?这不是已经充分表明了,这个家庭已经接纳你、承认你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缩手缩脚、亦步亦趋呢?暗暗自省一番后,心里明白了:这是半吊子读书人的骄矜心理在作崇。
  早饭摆上桌了,是稀饭、白面发馍和油条,中间还摆了几碟咸小莱。一切忙定归后,她双手搓揉着,一脸羞涩地笑道:没准备什么好吃的,请别介意。
  这么说,你还把我当成客人?
  当然。如果不介意,那就有请先生了——。
  家里其他人呢?
  都走了。现在这个家里就我们两个人。
  饭后,趁她收拾洗涮的功夫,我从容参观了这个家的结构布局。这是一幢刚新建的两间两层的独户小楼,建筑很普通,里面的陈设布置也很普通,并且由于隔出了许多小单间,整个空间显得狭窄拥挤、且凌乱不堪。然而爱情的光辉普照一切,无论这个家布置得多么富丽堂皇,还是简陋寒酸,都像麦加一样令虔诚的朝圣者顶礼膜拜。尤其当我后来随她一起上楼走进她和小妹的卧房时,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这里尽管没有那种淑女闺阁、甚至禁苑难犯的威慑气氛,但当我置身其间后,却不由怦然心动、热血上涌了。
  这是一个真正的女性天地了。虽然摆设单调简陋,但一切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井然有序。她站在桌前,一边搓揉双手,一边激切欢快而又矜持地笑道:感觉如何?
  我当时正站在靠墙摆着的那只竹书架旁,便即席发挥:这使我想起了郁达夫的一句名诗,叫作“行李家贫只旧书”
  你真会说话。
  我自己也觉得我突然变得会说话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有一个神明正在开启着我的心智,激发着我的灵感呢。
  臭美吧你。——对了,给我讲讲你咋办的刊物,再讲讲你对当代文学的看法,好吗?
  这是我的强项。我立刻就讲了怎样想起自办一本油印刊物的发端,讲了我对当代文学的一点一管之见。讲这些内容,我劲头十足,如数家珍。讲到激动处,竟是慷慨激昂、手舞足蹈了。突然意识到,在她面前如此滔滔不绝,她会不会认为我是在故意炫耀和卖弄?于是忙嘿嘿一笑,收住了话头。她却一头扑进我怀里,一边调皮地仰头望着我,一边佯嗔道:俺正听得津津有味呢,你咋就突然急刹车了?
  说着话,她拿过一本古代汉语,目光温温柔柔地凝视着我:你知道,我古文太差,趁现在有空,你来辅导我古文,咋样?
  不瞒你说,对于古文,我也是个半吊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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