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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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小时的开头我们是那么有信心,而它却在怎样沮丧的沉默中结束,让别人去设想吧。我认为,如果没有小姑娘,我会坐在石头上,我会等待。只有加雷是高兴的。
  “不该让它吃得太多,”塔尼—杰尔佳说“它会跟不上我们的。再说,明天得走多少路啊。如果它再捉到一条沙鳄,那是我们的。”
  你在沙漠里走过。你知道入夜的头几个小时是很可怕的。当又大又黄的月亮出来的时候,仿佛起了一片呛人的尘土,象水汽一样上升,让人喘不过气来。人的牙床骨机械地、持续不断地咬着,象是要嚼碎这尘上,它象一团火似地钻进你的嗓子眼儿里去。接着,也许是习惯,出现了某种安宁,懒洋洋的感觉。人往前走,什么也不想。人忘了自己在走。只是在绊了一跤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在走。的确,常常绊倒。不过,这总是可以忍受的。人们心里想:“夜快过去了,夜过去了,这段路也就过去了。反正,我现在不象开头那样累了。”黑夜过去了,然而这却是最残酷的时刻。渴得要死,冷得发抖。所有的疲劳一齐压上来。可怕的小风预告着黎明,却使你得不到半点慰藉。每一次失脚,人们都自言自语道:“下一回是最后一次了。”
  这就是那些人的所感和所言,不过,他总还知道,几个钟头之后,等待他们的是一个舒服的歇脚处,有吃有喝
  我疼得厉害。任何磕磕碰碰都要反射到我那可怜的肩膀上去。有一阵,我真想不走了,坐下来。那时候,我看见塔尼—杰尔佳,几乎是闭着眼睛,一步步往前走。在她的脸上,有一种无法描述的痛苦和意志的混合。我也闭上眼睛,继续走下去。
  这就是第一阶段。黎明时分,我们在一堵绝壁的凹处停下了。很快,炎热就迫使我们起来去寻找一个更深的凹处。塔尼—杰尔佳不吃东西,但她一口气喝掉了罐头盒里的水的一半。整整一天,她都昏昏沉沉的。加雷围着石壁打转,一边发出尖细的呻吟声。
  我不谈第二阶段了,它是在人们所能想象的一切恐怖中度过的。我忍受了人类在沙漠中所能忍受的一切。但是,我已经意识到,我的男子汉的力量战胜了我的小同伴的精神力量,我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怜悯之情。可怜的孩子走着,不说话.嘴里嚼着蒙着她的脸的白罩袍的一角。加雷跟着她。
  我们步履艰难地朝着它走去的那口井,在塞格海尔—本—谢伊赫的纸上是用tissaririn这个字标出的。tissaririn是tessarirt的双数,意思是“两棵孤独的树”
  天亮了,我终于看见了两棵树,两棵胶树。树离我们还不到一里远1,我高兴得大叫了一声。
  “塔尼—杰尔佳,拿出勇气来,井到了!”
  她拉开面罩,我看见了那可怜的、焦虑的面孔。
  “好极了,”她喃喃地说“好极了,因为否则”
  她未能说完这句话。
  最后一公里,我们几乎是跑过去的。我们已经看见井口了。
  终于,我们到了。
  井是空的!
  渴死,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开始时,痛苦是可怕的。接着,痛苦减轻了。你失去了感觉。你生活中的许多可笑的小细节浮现出来,象蚊子一样围着你飞。我开始回忆起圣—西尔军校入学考试时我的历史考试,关于马朗戈战役。我固执地重复道:“在凯莱尔曼发起冲锋时,马尔蒙揭去炮台伪装,有十七门我现在想起来了,只有十二门。我肯定,是十二门。”
  1此处为法国古里。
  我一再重复:
  “是十二门。”
  我在一阵昏迷中跌倒了。
  一种烧红的铁烙在额头上的感觉使我醒过来了。我睁开眼睛。塔尼—杰尔佳正俯身朝着我。原来是她的手烫得我有了那样的感觉。
  “起来,”她说“走吧。”
  “还走,塔尼—杰尔佳!沙漠在燃烧中,太阳正在逃讠。现在是中午啊。”
  这时,我看出来她是发狂了。
  她站着,白罩袍滑到地上。小加雷蜷成一团睡在里面。
  她光着头,不理会火辣辣的太阳,只是重复着:
  “走吧。”
  我稍微清醒了些。
  “蒙上你的头,塔尼—杰尔佳。蒙上你的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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