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的通牒_19(1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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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黄昏时分巴黎的雾霭中,从马提尼克岛飞来的一架法航波音七四七在奥利机场上空盘旋;由于加勒比海地区恶劣的天气状况,它晚点了五小时二十二分钟。飞行员进入预备航道,导航员向塔台确认了他们的着陆许可,随即转到规定的保密频道,用法语向一个闲人免进的通讯室发出了最后一条信息。
  “二局,有特别货物。请通知相关人员前往指定的等候区域。谢谢。完毕。”
  “指令收到,已转达。”回答很简短,“完毕。”
  他们所说的特别货物,此刻正坐在飞机头等舱区域的左后方,座位靠近隔板。他旁边的座位上没有人,这是与华盛顿合作的法国第二局下的命令。焦躁、恼怒,几乎已精疲力竭的伯恩——脖子上缠着的止血绷带让他没法睡觉——思考着过去十九个小时以来发生的事情。说得婉转一点,事情并不像康克林预想的那么顺利。第二局犹豫了六个多小时,这期间华盛顿与巴黎之间的电话打得满天飞,最后电话又连到了弗吉尼亚的维也纳。绊脚石(而且是块很硬的石头)在于,在事关杰森·伯恩的问题上,中情局无法对这项秘密行动作出详细说明,因为只有亚历山大·康克林才能够透露这个姓名,可他又不肯这么做。他知道,“胡狼”在巴黎的势力几乎无所不在,恐怕只有银塔餐馆Tent,巴黎塞纳河畔的一家顶级餐厅,创建于1582年。二战期间,餐馆主人泰哈耶父子曾大力协助法国地下抵抗组织的活动,刺探了德军的许多重要情报。的厨房除外。最后,康克林情急之下想到巴黎此时恰逢午餐时间,于是就用并不安全的普通海外长途给塞纳河左岸的几个咖啡馆打了电话,并在沃吉拉尔街上的一家店找到了第二局的一个老熟人。
  “你记得鹬鸵吗?还有一个比现在年轻那么一点、给你省了一点点麻烦的美国人?”
  “啊,鹬鸵,那种翅膀退化、腿却很强壮的鸟!那时候可比现在好多了,我们也年轻得多。这个如今老了一点的美国人,是不是曾被授予圣人的称号?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
  “现在别忘就行了,我需要你帮忙。”
  “是你吗,亚历山大?”
  “是的,我在第二局碰到了点问题。”
  “不是问题了。”
  问题确实是解决了,但天气却解决不了。前天夜间横扫背风群岛中部的暴风雨只不过是个序曲,随之而来的就是从格林纳丁斯群岛席卷而来的瓢泼大雨和狂风。群岛地区即将进入飓风季节,因此这样的天气并不令人惊讶,只是造成拖延的一个因素而已。终于,飞机获准起飞的时刻即将来临,可右舷最外侧的引擎又出了故障;在查找问题、找出问题、修理完毕的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人表示反对。只是,这段时间又花了额外的三个小时。
  除了脑海中思绪翻腾之外,飞行本身对伯恩来说很平静;只有一种内疚感在干扰他对未来事务的思考——巴黎、阿让特伊,一家名字令人好奇的咖啡馆——它叫做“战士之心”。最令他痛苦的那一刻是在从蒙塞特拉岛飞往马提尼克岛的短程航班上,当时他们正从瓜德罗普和巴斯特尔岛上空飞过。他知道玛莉和孩子们就在三百多米之下,毫不知情的他们正准备飞回宁静岛,要回到那个已不在岛上的丈夫和父亲身边。他女儿艾莉森还是个小宝宝,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杰米会知道的。他那双大眼睛会睁得更大,会蒙上阴影,还会嘟囔个不停,说要去钓鱼、要去游泳……还有玛莉——天啊,我不能想她!太痛苦了!
  她会以为他背叛了她,离家出走要用暴力跟敌人算账;那个敌人来自多年以前,来自另一段遥远的生活,一种已经不属于他们的生活。她的想法会和老方丹一样;方丹曾试图劝说他带上家人到几千公里之外的地方去,远离“胡狼”出没的地盘。但他们两个人都不明白。年老的“胡狼”也许会死去,但他在临终前肯定会留下一笔遗产;谁要想得到这笔遗赠,就必须杀死杰森·伯恩——也就是大卫·韦伯,还有他的家人。我是对的,玛莉!尽量理解我吧。我必须找到他,我必须杀了他!我们的余生,决不能在自己围起的牢狱里度过!
  “是西蒙先生吧?”一个身材略胖、衣服剪裁考究的法国人说。他年纪比较大,下颌处留着一撮短短的胡子,把“西蒙”念成了“斯莫恩”。
  “是的。”在奥利机场某处空无一人的狭窄走廊里,伯恩握住了对方伸出的手。
  “我叫贝尔纳丹,弗朗索瓦·贝尔纳丹。咱们有位共同的朋友,圣人亚历山大,我以前和他共过事。”
  “亚历山大和我说过你,”伯恩答话时微微一笑,“当然,他没提你的名字,不过他对我说,你可能会提起他当圣人这回事。所以我才知道你——你和他共过事。”
  “他还好吧?当然喽,我们听到了一些传言。”贝尔纳丹耸了耸肩膀,“基本上都是老一套的小道消息。说他在徒劳无功的越南战争中负了伤、酗酒、被解职、蒙受耻辱、把一位中情局英雄带回了国内,等等,一大堆相互矛盾的说法。”
  “大部分都是真的;他不害怕承认这一点。他现在成了个跛子,不再喝酒,而且自己就是个英雄。这我很清楚。”
  “我明白了。再说了,传言也好,谣言也好,谁又能相信呢?来自东方的种种没边没沿的幻想——有些和一个名叫杰森·伯恩的人有关。”
  “这些幻想我听说过。”
  “是啊,当然了……不过,咱们还是来说说巴黎吧。我们那位圣人说,你需要住处、要购置与环境相称的衣服,也就是说,要穿得非常法国。”
  “衣服不用很多,但款式要多样,”伯恩表示同意,“我知道上哪儿去买,该买些什么,钱带得也够。”
  “那我们就要考虑住宿的问题了。哪一家旅馆合你的意?特雷穆瓦耶酒店?乔治·桑克酒店?还是雅典娜广场酒店?”
  “住的地方得小一点,要小很多,也远远用不着那么贵。”
  “这么说来,钱还是个问题喽?”
  “钱完全不成问题,只是不想太招摇而已。对了,蒙马特尔一带我很熟。我自己去找个地方吧。我需要的是一辆车——登记在别人的名下,最好是个无法追查的名字。”
  “也就是说,得是个死人。已经安排好了,车停在卡皮西纳街的地下车库里,靠近旺多姆广场。”贝尔纳丹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串钥匙递给伯恩,“在E区,是一辆款式比较老的标致,巴黎这样的车有成千上万。车牌号码就在钥匙扣上。”
  “亚历山大跟你说了我是在秘密出行吧?”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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