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金谷宴饮(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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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敦答道:“王爷见笑了,在下只不过只想一个人在此独饮罢了。”
  司马亮见他似有火气,便出言劝和道:“处仲既已来,总要客随主便,如此才能宾主俱欢。”
  石崇更是手指一美女令其坐在王敦一旁。可王敦也不理睬,只管自斟自饮。
  石崇见安排完毕,便对众人说道:“如此便由我开始。数年前我曾作诗一首,今日想来正合此情此景,在下便先献丑了。”
  说着石崇举起几上一只几近透明的无色琉璃盏道:“携手沂泗间,遂登舞雩堂。文藻譬春华,谈话犹兰芳。消忧以觞醴,娱耳以名娼。博弈逞妙思,弓矢威边疆。”
  众人随之一阵叫好,石崇望向下首,刘秋亦举起案头绿色琉璃盏道:“在下不才,只好以先人之作来搪塞,诸位切莫见笑。”
  说完又继续道:“今日乐上乐,相从步云衢。天公出美酒,河伯出鲤鱼。青龙前铺席,白虎持榼壶。南斗工鼓瑟,北斗吹笙竽。妲娥垂明珰,织女奉瑛琚。”
  石崇抚掌大笑,“当年只知公子行事勤勉,不想古人词句也信手拈来。绿珠,这位刘公子你可记得,他可算得你的故人,当在此敬上一杯。”
  在场众人大多不知道绿珠身上的陈年旧事,都略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只见绿珠手捧酒盏,隔着几案向刘秋盈盈一拜,“当年公子相助之情阿绿当会牢记,美酒醉人,公子切莫多饮。”说罢浅浅地饮了半盏。
  众人都望着绿珠如醉如痴,刘秋也免不得多看两眼,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回道:“想不到这些年下来,姑娘已非当年吴下阿蒙,真让人刮目相看,若不是刺史提点,在下几乎都要认不出了。”说罢也只饮了一口。
  一旁的石崇又道:“什么刺史不刺史的,公子在此,我们便还如当年一般的兄弟。”
  说完又看看下首的陆机,只见他徐徐把玩起青色的琉璃盏道:“肤体彩泽人理成,美目淑貌灼有荣。被服冠带丽且清,光车骏马游都城。高谈雅步何盈盈,清酒将炙奈乐何。”
  诗罢,举起酒杯向绿珠道:“在下以此歌献于各位美人。”
  绿珠大约是这几年下来早已见惯这样的场面,于是浅笑着也回敬。陆家兄弟大概也是因着在王家憋闷太久,才华无处施展,难得有这样一次机会,都想着尽可能多的在这些权贵面前展露才华,一旁的陆云马上出口成章,“兄长在此只咏美人,似为偏颇了些,且容小弟作诗一首。‘思乐华堂,云构崇基。公王有酒,薄言飨之。景曜徽芒,芳风咏时。宴尔宾傧,具乐于兹。’”
  酒宴上的对诗此时已轮到张载与张协兄弟,可是张载却抱起双拳施礼道:“刚才我与弟协闻士衡、士龙兄弟二人诗作,深感如今新人辈出,我兄弟二人如今已经年老,不再愿为诗文而争锋。”
  言罢,举起手中黄色琉璃杯道:“刚才诸公恐怕只顾着作诗,却没人愿意检查酒壶,我适才发现壶中乃是西域的葡萄酒,以琉璃杯品尝异域的美酒,乃是人生难得幸事,如此佳酿怎好辜负。”
  身旁侍女听闻忙为兄弟二人各倒满这红色的液体,张家兄弟于是各满饮了一杯。刘秋心想,这陆家兄弟如此厉害,开场第一轮便让名震洛阳的张载、张协败下阵来,连和诗的心情都欠奉,亦或是他们年纪渐长,对洛阳城中这些权贵间的游戏早已厌倦了吧。正思索间,忽觉席中已沉寂了半晌,便抬头向四周望去。只见众人的目光此时都聚集在王敦身上,才想起该轮到王敦吟诗了。可是新科驸马只管独自一人吃菜,不理会身旁任何人。
  这时日已过午,阳光射下熏得人有些困意。石崇作为这次宴会的主持人不能看着王敦这样冷场下去,只好催促道:“驸马,该到您作诗了。”
  王敦眼抬了一下,随即又夹了一片鹿肉放在嘴里嚼了起来。一旁的司马亮也开始看不下去,便对王敦说道:“驸马,今次这是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可是季伦哪里做得不妥,或是家中公主惹你生气了?”
  王敦见是身为宗师的司马亮出来打圆场,只好道:“回王爷,在下只是心中一时不快,王爷不必挂念。”
  王敦扔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依旧置众人的诗会不顾,继续静静地破坏着场内的气氛。从几天前王敦收到石家请帖时的不理不睬,到今天在园内的各种冷场和无视主人的举动,早已让石崇怒火中烧,只是因为他是陛下新任驸马又有汝南王在侧才不好发作,但要忍却是忍耐不住。石崇让绿珠倒了盏葡萄酒,低头抿了一小口,对王敦说道:“我石府的宴会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驸马可曾听说过?”
  场内寂静无声,王敦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石崇只得继续道:“照我府上过去的例子,如果驸马既不肯赋诗,又不肯饮面前酒的话,那我只能以您身旁服侍的侍女不力将她杀掉!”
  石崇这话刻意加着分量,言语一出,王敦身旁侍女“啊”的一声瘫坐席上,这一坐还碰倒了一旁的酒壶,红色的液体缓缓地随着渗了出来。石崇此时眼中凶光毕露,狠狠地喊了声“人来”。门外于是冲进来几个男仆,一把将那侍女扯起,揪着走向就近高台的栏杆处,接着抽出刀来“噗”地一声捅入心窝,然后又把尸体从高台上抛了下去。
  这套操作一气呵成,显然王家已不是第一次如此“劝酒”,席上诸女一时乱叫一气,碧玉亦躲到汝南王身后,只有绿珠端坐石崇身旁丝毫不乱。同样丝毫不乱的是另一边的王敦,身旁的红色琉璃杯依旧空空如也。
  石崇于是对王敦说道:“今日大概是我照顾不周,季伦在此先向驸马赔罪。既然适才诸公都对绿珠多有赞誉,我便让她为驸马一舞,希望能够让您满意。”
  说罢,绿珠翩翩起身,手抱珊瑚来到场中,先向汝南王和张侍中一礼,而后又来到王敦面前深施一礼道:“妾为诸公一舞,亦为驸马贺。”
  殿中一角随即响起琴瑟之声,绿珠边舞边唱道:“我本汉家子,将适单于庭。辞诀未及终,前驱已抗旌。仆御涕流离,辕马悲且鸣。哀郁伤五内,涕泣沾珠缨。”
  绿珠身段本就柔软,虽场内并不算大但仍能翩翩起舞,尽显其婀娜体态,再加上一双秀目顾盼生辉,确实有颠倒众生的本事。一曲舞罢,在座各人已混然未觉,仍沉迷在绿珠曼妙的舞姿中。这边于是又唤来一名侍女坐于王敦身旁,在石崇的命令下,那侍女颤颤巍巍地拿起酒壶给王敦倒酒,倒了一杯却洒出半杯来,可这边王敦仍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旁若无人地吃着自己的菜。石崇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家仆又把这个婢女拖到栏杆处杀了。这样反复之下,不一会,王敦身边已经死了三名侍女。
  这时殿内的气氛已极为凝重,所有人都不再动著,朝着王敦这席看来。石崇则死盯着王敦道:“我与处仲并无过节,今日真的非要让我在此处难堪么?”
  一边司马亮又劝道:“处仲,如果真有什么,你说出来便是,毕竟我身为宗师,还可以为你做些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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