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寿春御敌(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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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邺的雪下下停停足有半月,难得有个晴天,虽然竹叶上还有些残雪,不过阳光洒下来总算能够暖和些,这让刘秋和孙筠总算见到了顾荣。病了许久,老人满是沧桑的脸上终于被日光照出些气色。孙筠让婢女到外室等候,和翾风两人帮他把头垫高。顾荣颤颤巍巍地抓这刘秋的手道:“盼了这些年,可算把你给等回来了。”
  自从上次离开山阳后刘秋就一直没机会看望老人,心中不免愧疚,“常年在外奔波,一直没顾上回来看望,是晚辈失礼了。”
  顾荣轻轻拍了拍刘秋的手,“这不怨你,筠儿和我说过你长久病着,一直没办法来。”
  刘秋眼圈有些红,便叫了声“干爹”。顾荣满是皱纹的脸上终于挤出些笑容,“我也知道,前些年错投陈敏,让你们一时不敢来见我。可是你和筠儿也要知道,江东士族自从吴亡后地位便一落千里,手里又没有权力,谁来都能发号施令。如今琅琊王虽然南下江东,也保举一些从前的南方士族做官,可是最终不过是给王家作陪嫁衣裳罢了。琅琊王虽和王导同岁,如今却以‘仲父’相称,可见如今王家的势力大到什么程度。”
  孙筠听了不免在旁劝道:“吴国没了三十多年一直不都是这样,干爹还是好生养病吧。”
  顾荣很勉强地伸出干枯的手来摇晃两下,“现在周边皆有战事,这既是坏事也是好事,琅琊王当然要四处调兵去应对,财力和粮草、兵士都会捉襟见肘,可是这时也是他不得不考虑动用江东官员和人才的时候,更是我们为自己争取机会的时候。”
  孙筠探过身来疑惑地问道:“难道干爹也和夫君一般希望他去北面战场?”
  顾荣的眼神中闪出些光亮,“怎么,秋儿也有此打算?”
  刘秋在旁解释道:“晚辈倒是以为如今天下大乱,就算边远的平州和巴蜀如今都不太平,我们如果能尽力稳定住江东,不光可以容留大批百姓,也能避免荆州、湘州这些地方的流民变乱。”
  顾荣的手抓得更紧了些,“看来是干爹的眼光浅了。当年你师父东去入海,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便问他为何不留你在山上作神仙,反倒让你下山吃了这许多苦,谁知他却答说以道济世。当时我以为你一直不愿做官只作些法术示人,如今倒是明白些了。”
  刘秋被顾荣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晚辈其实并没想那么多,干爹这样说倒让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正说话间,外面的侍女进来报信,振威将军王导来了。孙筠给翾风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先行告辞退了出去。不多时王导推门而入,见了刘秋便惊道:“上次下邳一别数年,如今居然能在顾军司这里见到承露,害我和处仲平白为兄长担心许久。如今北方士族大多南迁,很多王公或病或战死后分封的爵位无人承继,早先山阳公故去一直寻不到公子以致爵位空悬,如今且待我回去后禀告王爷报予朝廷由兄长袭爵。”
  刘秋心中暗想现在皇帝都在匈奴人手里生死未卜,我这便山阳公袭封的事情还真不知道该报给谁,但表面上还是说道:“愚兄也是流离许久方才投到顾军司门下,将军难得来府上探望,切莫因为在下的一些小事误了公事。”
  王导又向顾荣赔礼道:“晚辈和公子故友重逢多聊了几句,军司还勿见怪。不过诚如兄长所说,现在顾公病重,江东很多事务都停滞不前,等着您尽快到府衙中处理,琅琊王这才托臣来此探视,望军司早日康复。”
  顾荣躺在床上强撑着施礼道:“将军请恕老朽重病无法下床行礼,也请代我向王爷致谢。年纪大了,久病在床确实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痊愈,刚才将军颇多溢美之词让老臣心生惭愧,如今北方人才不断南下,怎可因我一个老迈之人废弛衙署之事。”
  王导上前手扶顾荣,缓缓道:“王爷南下不久,在吴地还需要军司和当地士族多加支持。也正是顾公不弃,江东才有现在的局面。”
  顾荣又辞谢道:“老臣谢王爷不弃,只是现今将军总揽江东政事,今日前来怕是还有其他要事吧。”
  顾荣这句“总揽政事”让王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仍然说道:“军司哪里话,很多事情王爷仍旧还是需要您分忧。恐怕您也听闻北方石勒现今已向东扫荡青、兖二州,正秣马厉兵南下奔袭豫州。豫州是长江门户,先前吴魏曾在此长期争夺,恐怕我们难免要和石勒大军在此正面冲突。如今王爷虽已征调出一支数万人的大军,可是左将军和龙骧将军等都在外进剿叛军,一时抽不出带兵的大将,故才来此叨扰想求军司引荐一人带兵北上挡住石勒大军。”
  顾荣看了看王导又看看刘秋并没有正面回答。王导这边则继续道:“下官也是许久都未想到人选,不过今日在此见到兄长便立时有了人选。”
  不想顾荣却对王导说道:“将军千万不要病急乱投医,承露从未在朝中任职,也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当年不过是和左将军在东夷校尉府下听差,将军切莫轻易用人。”
  王导怎会让顾荣含糊过去,“顾公与我这兄长交往尚浅,还不知我兄处仲历来对承露赞许有加,当年远在辽东我这两位兄长曾多次并肩作战,无论水军还是陆军都有涉猎,怎能说无法带兵。”
  刘秋这边也施礼道:“难得二十几年前的往事将军还能记着,只是当年多亏左将军阵前献计,愚兄当时常搞不清情势,不过沾了将军的光得了些虚名。”
  王导这边又继续道:“若说左将军是一面之词确实难以服众,不过前日鲜卑单于慕容廆遣使前来,提到兄长在辽东阵前迎敌亦赞不绝口,不仅能使出点燃石炭调虎离山的奇谋,居然还能于阵前对敌且所向披靡。甚至连那使者都说兄长若为王爷所得必如虎添翼,何愁战事不决。”
  想不到慕容廆居然派人南下江东,刘秋不免客气道:“在下惭愧,前些年游历辽东在单于城中帮着守了次城,不想却被使者添油加醋成这样。”
  王导见火候已差不多,又故意对顾荣道:“老军司可否帮王爷游说我这位兄长几句啊。”
  顾荣咳了一声方才又替刘秋解释道:“也不怪承露疑虑,如今石勒铁骑南北劫掠纵横无敌,之前不仅大破乃兄王司徒麾下十余万精锐,就连江汉要地襄阳、江夏亦皆克。面对这样的虎狼之师,不知王爷做了哪些准备与之抗衡,可有水军支持甚至骑兵对阵?”
  王导的舌头顿时如同打了结般地吞吐起来,“现今各方战事吃紧,一时仓促只筹集了五万步卒和一月粮草,战船和马匹虽然没有,但运送粮草的船还是有的。”
  顾荣看了眼刘秋,这边就埋怨道:“北人南来历来惧我战船之利,从前武帝对吴那么大的优势都要一缓再缓,今年石勒进至江夏仍不敢东来依旧是畏惧水战,不想如今王爷与将军经营江东数年居然连几艘战船都筹措不到。江南缺马,如果不能凭借水战抗衡骑兵,步军再多也只是阵前待宰的羔羊。”
  王导只好赔笑道:“王爷南渡不久,万事皆在草创,就连建邺的城墙也只能暂以竹篱替代,少量的战船都被左将军调往上游,一时不足也是有的。”
  顾荣没有理会王导,只是对刘秋道:“将军的提议承露以为如何?”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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