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立马吴山第一峰(十一)(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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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他话锋猛地一转,再次冷笑着看向张子凡:
  “至于天师府……张侍郎,你向来以智计著称,为何此刻却对利用令尊为饵,设局引出潜伏余孽、彻底肃清内奸这一最直接有效的策略避而不谈?反倒一味强调水战之难,动摇军心。老夫不得不再问一句,你究竟是不愿行此策,不忍对你父及其旧部下手,还是……心中有所顾忌,不敢为之?莫非你真如老夫所疑,早已投了北朝,此刻怕我等清除内应,坏了你主子的好事?”
  这番话已是诛心之论,恶毒至极。
  假李的眼神瞬间变得愈加森然,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暴起,一股凌厉的杀意直接毫不掩饰的弥漫开来。
  张子凡迎着假李审视的目光,面色并无慌乱,只是坦然道:
  “陛下明鉴。利用家父做局,听起来是好计策。但北朝锦衣卫并非蠢人,天师府既已安全转移,他们岂会为了几个未必重要的弟子,轻易涉险?此计成功率几何?若不成,反而打草惊蛇,逼得潜藏之人狗急跳墙,届时造成的破坏,恐怕更大。至于我张子凡是否投敌……”
  他斜睨着徐温,嗤笑一声,却是突然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毫无防备的姿态:
  “陛下若心存疑虑,大可现在就将我囚禁,甚至处决。但请陛下想一想,若我真的投敌,为何还要留在这里,与诸位一同置身于这险地?为何不随天师府一同离去?我留在此地,只因我相信,江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也因……我尚有必须守护之人,尚存未尽之事。”
  他的目光坦荡,言语中亦有他意,假李听得懂,也看得清,所以只是盯着他看了许久,按在剑柄上的手却是慢慢松开了。
  徐温的话有道理,但张子凡的辩解,也同样有道理。
  若在以往,张子凡杀了也就杀了,但他与上饶等人对徐温一样,张子凡在假李这里本就是一个重要的人质,并非可以随意舍弃的卒子。
  故一时间,假李竟难以决断。
  徐温见状,眉头紧紧锁起,心中大为不满。他本就是携着天师府叛逃的怒火而来,意图借机发难。即便不立刻杀掉张子凡,借此施压,迫使假李同意用张子凡或其父设局,总该是顺理成章的吧?
  本以为假李能比那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李星云强上几分,能成大事,如今看来,真是一般无二!
  一个张子凡而已,又不是你生死与共的挚友,你他妈是昏了头,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李星云了不成?
  真是……废物!
  于是,徐温眼中寒光一闪,当即就要再度施压,厅外却传来一阵极其急促且慌乱的奔跑声。
  便见一名斥候校尉不顾礼仪,直接冲入厅内,脸色煞白,单膝跪地,气息不匀的急报道:
  “江北……江北发现北军水师主力!距……樊港已不足十里!舰船无数,帆樯蔽空!”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沉闷如雷的战鼓声,以及凄厉示警的号角声,则已是一齐从城墙方向滚滚传来,震得人心头发麻。
  厅内众人脸色齐变,再也顾不得方才的争执。
  假李猛地站起身,徐温也收敛了脸上的冷意,张子凡、石瑶、司马晦、李嗣骁等人更是不再多言,纷纷快步向厅外冲去。
  一行人几乎是跑着登上了武昌临江的城头。
  此刻,江上的晨雾已然散去了大半,视野变得开阔。只见樊港以北的浩瀚江面上,一支庞大到令人心悸的舰队,正以一种山岳压顶之势,缓缓迫近。
  楼船如山,斗舰如梭,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整个视野。
  适才那校尉所言的帆樯蔽空的话,真不是虚言,亲眼所见的景象甚至比那形容更过分!
  黑色的船体,林立的桅杆,密布的战帆,如同一片移动的钢铁丛林。舰船之间保持着完美的间距和阵型,沉默的推进,只有船首破开江水形成的白色浪痕。
  鼓鼓压不住的杀气,隔着数里之遥,便如此扑面而来。
  那舰队静静的停泊在水上,却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兽,冷冷注视着武昌城。
  假李看着那支舰队,脸色比刚才在船上时更加难看。他想象过北军水师的强大,也早已从战报中知晓北军在生生吞并了鄂州与洞庭水军后的规模必然惊人,但亲眼所见,那种视觉与心理上的冲击,仍然远超预期,骇得他心跳漏拍,其他人更是不自觉的便要向后倒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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