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的通牒_17(8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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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人和他的“护士”散步时,会在几个点上拐弯朝别的方向走,那两个前任皇家突击队队员(一个身材矮小,另一个则很高大)分别选好了两人交替监视的位置。当老头和姑娘按计划走上下一段行程的时候,第二个突击队员就会在黑暗中赶到第一个人的前头去,利用只有他们俩知道、或是只有他们才能走的隐蔽路线,比如高踞热带密林上方的那条海堤,沿堤顶可以走到别墅下的海滩。这两个黑人警卫爬行的时候简直像是丛林里的两只大蜘蛛,他们迅捷而毫不费力地在树枝、山岩、枝干和藤蔓之间攀援着,始终跟着他们要照看的那两个人。伯恩跟在第二个人后面,无线电调在“收听”上,方丹怒冲冲的声音不断透过静电声传出来。
  另一个护士在哪里啊?照顾我妻子的那个好姑娘?她到哪儿去了?我一整天都没看到她!方丹不停地反复强调着这几句话,话音中的敌意越来越重。
  伯恩滑了一下。他被卡住了!他这会儿在海堤的后面,左脚被粗藤缠住了。他的脚拔不出来——他没力气了!他动了动自己的脑袋——先得动肩膀——脖颈处顿时传来阵阵灼热的刺痛。这不算什么。拔啊,拽啊,扯啊!……他喘得连肺叶几乎都要炸了,血也浸湿了衬衫,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继续往前爬。
  突然间有了光亮,海堤的边缘上透出了彩色的灯光。他们现在来到了通往礼拜堂的那条小路,红蓝两色的泛光灯照亮了已被封锁的宁静酒店圣地的入口。礼拜堂是路线的最后一站,然后他们就要折回方丹的别墅。他们都知道,在路线上设置这个点其实就是想让法国
  老头歇下来喘口气,并没有其他目的。不会有人到这儿来联络他。然后伯恩就听到无线电里传来了几句话——说这几句话,是为了让假护士赶紧离开她假装照看的人。
  “快给我滚!”方丹大吼,“我不喜欢你。平时照顾我们的护士到哪儿去了?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在前方,两个突击队员肩并肩蹲在海堤的下面。他们转过头看着伯恩,在诡异的彩色灯光下,两个人的表情传达了一件他再清楚不过的事情。从那一刻开始,所有的决定都由他负责;他们已经带着他、陪着他,找到了他的敌人。剩下的事全看他了。
  伯恩很少因为出乎意料的事而不安;但这一次他却有点心神不定。方丹是不是搞错了?老头会不会忘记酒店在这里派了警卫,错把他当成了“胡狼”的联络人?他那昏花的老眼是不是瞧见了警卫惊愕之下(惊愕是可以理解的)作出的反应,误以为那人要上前和他接头?任何事都有可能,但考虑到法国人的背景——他一辈子都是个擅长生存的人——以及他头脑的警觉状态,犯这种错误不太现实。
  接着,另一种现实之中的可能性却逐渐清晰起来,让人觉得恶心。警卫会不会被人杀了,被收买了,还是被另一个人替掉了?卡洛斯是善于让人转变立场的大师。据说他受雇刺杀埃及总统安瓦尔·萨达特Anwar Sadat(1918—1981),埃及政治家,1970年任埃及总统。1978年9月在美国参与下,同以色列总理贝京在华盛顿签署了《戴维营协议》,因此获得诺贝尔和平奖。1981年10月6日,萨达特在开罗举行庆祝十月战争胜利8周年的阅兵式上遇刺身亡。的时候没费一枪一弹,而只是把总统警卫队的成员换成了一帮没经验的新兵。如果真有其事,那么宁静酒店的这场小操练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伯恩站起身,攀住海堤的边缘,忍着喉部的剧痛慢慢地、费力地翻了上去,然后又慢慢地交替着双臂,一寸一寸地爬过堤顶,抓住另一边的堤缘撑住身子。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
  方丹一动不动,震惊地大张着嘴,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得老大;另一个身穿棕黄色华达呢西服的老头朝他走来,伸开胳膊抱住了年老的法兰西英雄。方丹慌张而困惑地推开了那人。伯恩口袋里的无线电传出了说话声。
  “克洛德!怎么回事?你到这儿来了!”
  那位年老的朋友颤抖着声音开了口,说的也是法语,“是我们那位大人恩准的特权。他让我来见姐姐最后一面,再安慰安慰我的朋友、她的丈夫。我就到这儿来了,和你在一起!”
  “和我一起?他把你带到这儿来了?唉,当然,他真这么干了!”
  “我得带你去见他。大人想和你谈谈。”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和你在一起,和我姐在一起。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
  “你姐死了!她昨天晚上自杀了。那位大人想把我们俩都杀掉。”
  把无线电关了!伯恩发出了无声的呐喊。掐断无线电!太晚了。礼拜堂左边的那扇门打开了,一个看轮廓是男人的身影走到门外,踏上了被彩色泛光灯照亮的走廊。他是个肌肉结实的年轻人,长着一头金发,五官线条粗犷,姿势很僵硬。“胡狼”莫非是在训练自己的接班人?
  “请跟我来。”金发男子说。他的法语很柔和,但却是一副冷冰冰的命令口吻。“你,”他又对穿棕黄色华达呢西服的老头说,“你待在这儿别动。只要听到一丁点儿动静,就开枪……把枪拿出来,端在手上。”
  “是,先生。”
  伯恩眼睁睁地望着方丹在那个人的陪同下走进礼拜堂的大门。他夹克的口袋里传来一阵静电声,接着就是啪的一响;法国人身上的无线电被人搜出来砸坏了。但情况有点不对头,有点古怪、突然——或者说,也许是有点过于规律了。卡洛斯没有理由在上一次陷阱未能奏功的地方再次布局,这完全说不通!让方丹妻子的弟弟出现,这一手玩得非常漂亮,不愧为“胡狼”;在旋风一般混乱的局面之中,这确实很出乎意料。可是,再次利用宁静酒店这座画蛇添足的礼拜堂就不让人意外了。这一步给人的感觉太有序,太重复,太明显。不对劲。
  因而也就是对的?伯恩心想。这难道就是“胡狼”那种不合逻辑的逻辑?三十年来国际情报界有上百个特别分队在追捕这个杀手,但他凭着这种逻辑始终逍遥法外。“他不会那么干的——那简直是发疯!”“……哦,对啊,他也许会干,因为他知道我们把他视为疯子。”“胡狼”到底是在礼拜堂里,还是不在?如果不在,那么他跑到哪里去了?他的陷阱设在什么地方?
  这盘致命的象棋比赛不仅极为精巧复杂,也是十足的个人较量。别的人可能会送命,但他们俩只能活一个。这是惟一的结局。要死的不是贩卖死亡的杀手,就是向他挑战的人;一个人要保住传奇杀手的名誉,另一个人则要保住家人和自己的性命。卡洛斯掌握着优势;最终他可以拿一切来冒险,因为方丹透露过,他已经病入膏肓,而且什么都不在乎。伯恩则有要活下去的一切理由,这个中年猎手的生命中刻着无法磨灭的伤痕;他依稀记得自己原来的妻子和孩子,多年前他们在遥远的柬埔寨丧命,那段经历硬生生把他分裂成了两个人。这样的事不能、也不会再发生!
  伯恩从海堤上溜下来,滑到堤底部倾斜的峭壁上。他往前爬到两个前突击队员身边,低声说:“他们把方丹带进去了。”
  “那个警卫跑哪儿去了?”靠近伯恩的突击队员低语道,声音里透着困惑和愤怒,“是我亲自把他派到这儿来的,还下了明确的指令。任何人都不许入内。他只要看见任何人,就得马上用无线电报告!”
  “那么,恐怕警卫是没看见他。”
  “谁?”
  “一个说法语的金发男子。”
  两个突击队员刷地一下把脑袋转向对方,对视了几眼;第二个警卫马上看了看伯恩,轻声说道:“请说说他的长相。”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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